本期作者 高文洁&刘祥宇

一个孩子拒绝去学校上学，她的父母强迫把她带来咨询室：

“她现在好说歹说就是不去学校，每天早上6点到8点是固定时间在家里又哭又闹，搞得我们几乎每天上班都迟到，也没办法一天到晚盯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给看看吧，我们现在就是希望她能回学校，安安稳稳地把书读了……”

如果你是一位咨询师，或者是一位被求助的人，你会怎么办呢？

如果你也同意他们的诉求：“对啊，现在就是要改变他们的孩子，让她赶紧回到学校。”那么你或许就成了这个家庭中让孩子拒绝上学的因素+1，你成为了家庭的一份子，和他们一起维持了孩子现有的症状。

结构派家庭治疗大师Minuchin认为，家庭治疗师应该有一个理念叫作所有家庭的假设都是“错的”，不管家庭带着什么样的问题走进咨询室：一个妻子认为她的丈夫情感冷漠，一个母亲认为她的孩子难以管教，这些家庭“已确定的问题”都只是拼图的一小块，家庭治疗师需要以它们为线索，揭示出整个家庭关系的全貌。

具体要怎么做呢？Minuchin将他家庭治疗的精髓写成了一本《大师的手艺与绝活》，如果你是一位专业的家庭治疗师，这本书将是你与来访者一起工作的指南；如果你只是一位普通的读者，这本书也会让你与你的家庭受益。

大师的手艺包括四个部分——外化症状、扩展身份、探索子系统和自我的运用，接下来就让我们跟随大师的脚步，看看一个家庭如何走上改变的路程。

01
改变发生的四个手艺

● 外化症状：挑战问题属于一个人的观念

当一个家庭来到咨询室，他们往往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拥有很「确定」的看法，这种确定的看法一般都是家里的「某个人」出了问题。

而作为一个家庭治疗师，你会清楚地知道这是“错的”。家庭越是对他们的问题抱有一种确定的态度，就越坚持这种唯一的、僵化的看法，就越不可能尝试用一些其他的视角看待问题，也越不可能改变他们彼此交流相处的方式。

治疗师不会同意家庭最初带到咨询室中的假设，相比于顺应，治疗师可能会采取一种既有支持又有挑战的态度，如果你觉得这太困难了，Minuchin的这段话或许能给你一点参考：

「这儿有一个谜，你们四人每一个都是好人（支持），却总是用这样一种方式互动，使每个人的生活都变得很悲惨（挑战），这真是一个谜。」

● 扩展身份：体验另一种家庭位置

如果要让一个家庭发生改变，每一位家庭成员自身都是可利用的资源，治疗师会邀请他们跳出自己在家庭里固有的“标签”，去体验另一种身份、另一种家庭位置。

一个母亲可能是家里的“闹钟”，管理着每个孩子的时间表，也可能是家里的“记忆库”，不管谁遇到什么问题第一时间都要“找妈”。那么，她有可能成为家里需要被照顾的那个人吗？

一个父亲可能是“有经验的领导”，但他也可能是一位“没经验的父亲”；他可能是“权威”，也可能是母亲口中的“犯人”，那么，他有可能成为家里养育孩子的那个人吗？

这样的一些关于身份与位置的困惑，正是在挑战家庭的确定性，也正是开始治愈的时刻。当家庭成员意识到“在家庭中我的位置在哪里”，他们才有可能开始探索其他新的可能。

● 探索子系统：失调的模式是什么

家庭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它包括很多子系统，例如夫妻系统、母子系统、父子系统、兄弟姐妹系统等等，每个子系统与其他的周围环境之间，都存在着看不见的“边界”，人们通常不理解他们是如何相互影响的。

在家庭治疗中，治疗师将会解构整个家庭的复杂系统，这其中隐含着很多隐秘的信息，例如从属关系，父母对子女的控制，既可以是支持的力量，也可以是压力的来源；母亲与某个子女之间的过度亲密，可能让被排除在系统之外的人心生怨恨。

再例如联盟关系，一些家庭成员可能会联合起来对抗或者攻击另外一些家庭成员。基于对子系统的探索，我们才能发现一个家庭是怎样组织起来的，他们之间的互动又是如何通过历久经年的日常生活，卡在了一个失调的状态。

因此，要帮助一个家庭解决问题，就需要跟不同的子系统工作，打破或者维持它们的平衡。这是家庭治疗师与来访者工作秉持的理念，也是一门治疗的艺术——治疗师的目的在于创造许多不同的情境，以帮助家庭成员们在不同的子系统中重新调整他们的互动。

● 自我的运用：你是参与改变的一部分

对于治疗师或者助人者来说，自我都是能够使用的最好工具。当你尝试着帮助一个家庭，你不仅是仿佛开启了“上帝视角”的观察者，你还会成为“整个家庭的一部分”。

因此，在治疗进程中，治疗师需要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与家庭之间的距离，在不同成员的对话中穿梭，利用自己这个核心工具，让家庭做出回应。

如何运用自我开展工作，这似乎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概念，Minuchin在书中给我们分享了一个非常具象的描述：

「高效的治疗师在进入治疗时，在他/她的左肩之上随身带来一位看不见的伙伴，请将它想象成“小矮人”——它看治疗师之所看、想治疗师之所想，对干预过程进行实时观察和反思。」治疗师是治疗的专家，但也必须意识到自己的风格和偏见。

02
案例分析：一个厌食症孩子的家庭

当然，光是了解理论似乎有些不够，你可能会问：那这四个方面是如何在咨询室里发生、融合与运作的呢？

下面我们以书中的一个家庭为案例，从中体验一下大师在治疗过程中的思路和途径。

来寻求Minuchin帮助的是一个意大利裔的美国工薪家庭，他们经由医生推荐来到咨询室参与治疗，因为家里最大的孩子被儿科医生和精神科大夫诊断为厌食症，她是一位16岁的女孩，名叫洛丽塔。

在被确诊厌食症的两年里，洛丽塔多次住院，体重最低的时候仅仅60多斤，每次治疗都收效甚微，她的母亲反映，洛丽塔拒绝吃饭，好几次都到了去医院向胃里导入流食的地步。

家庭里看似确定的问题——神经性厌食症，到了Minuchin的家庭系统视角下，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他觉得无论是儿科医生还是精神科大夫，都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病人在家庭里是一个怎样的人。

甚至在所有人看来，只要这个孩子的厌食症好了，那么家里的一切问题都会得到解决，而事实上，这个孩子只是症状的携带者，所有的家庭成员都积极参与了这场悲剧之舞。

因此，在治疗一开始，当家里所有的成员都来描述洛丽塔患有厌食症带来的各种问题时，Minuchin就试图松动这样的想法，尝试减弱洛丽塔作为家庭中病人的身份，当洛丽塔表达自己住院检查时一直打点滴，导致没胃口时，Minuchin立刻回应她：

“你知道有很多人都会这样吗？如果两三天不吃东西，我们就没胃口了，所以就是那时候你开始不吃东西了吗？那是什么时候？”

在对洛丽塔住院细节的回顾中，有一件事引起了Minuchin的注意，洛丽塔的母亲讲述自己曾经因为放心不下洛丽塔一个人在医院，而违反医院规定，不顾丈夫的反对，半夜从家里返回医院去守着女儿。

这让Minuchin意识到，这位母亲对女儿的过度卷入是破坏性的。询问过家里所有的孩子，以及父亲后，这个家庭权力部分的特征也显现出来：母亲在家里充当着最高的权威，父亲的权力不够且不愿意质疑妻子的做法，所有的孩子都不敢直接反抗母亲的意志。

最终，家庭里对洛丽塔的厌食症的讨论，被Minuchin从生理层面的关注引向了人际层面的关注：妈妈在用施加保护的方式控制着洛丽塔和整个家庭，而洛丽塔也在用食物的方式控制着她的母亲和家庭，洛丽塔的感觉是被控制的、无助的。

Minuchin针对这样的家庭状况，她通过鼓励洛丽塔在非食物的领域跟自己的母亲直接冲突，尤其是在日常生活中的自主权方面做一些对抗，来使洛丽塔通过更健康的方式体验不同的家庭位置和身份。

相应的，Minuchin跟家庭做了一个约定，不再强迫给洛丽塔称体重，而是由Minuchin来给洛丽塔称体重，但对体重保密，确保洛丽塔的安全，只有在体重下降后才会告知家长，同时鼓励洛丽塔自己选择吃饭的方式，是单独吃饭还是跟家里人一起吃饭、吃多少饭。

最终，这个家庭经过四个月的治疗，洛丽塔在前三个月里增重将近20斤，治疗结束时体重稳定在了95斤。一年半后的回访中，洛丽塔重新回到了学校，尽管仍然与父母保持狂风暴雨般的关系，但她一边做着服务生的工作，还有了很多新的朋友，她计划读完高中。

现在，让我们再回来看大师的四个手艺——外化症状、扩展身份、探索子系统和自我的运用，你会发现Minuchin并没有回避与家庭成员之间的短兵相接，解构家庭成员们对问题的「确定」，才能真正推动一个家庭朝向好的方面转变。

我们每个人的家庭可能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问题和困扰，在你的工作或者日常生活中，可能也会有家庭向你求助，这个时候，或许你可以借由这本书中的理念想一想：你是怎样看待家庭问题的呢？那个「确定」的问题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线索？希望大师的手艺有给你带来一些新的启发。

编辑推荐

这是一本对家庭治疗感兴趣的读者不能错过的作品，《大师的手艺与绝活》是家庭治疗开山鼻祖Minuchin所写的“治疗师的百宝袋”，书中不仅有结构派家庭治疗的重要理念，还讲述了这些理念是怎样在治疗过程中融会贯通、最终发生作用的。

除此之外，书中还有大量丰富的家庭案例，让读者对「关系」、对「家庭系统」的理解不再停留在理论层面，而是能够真正深入生活的细节，看到不同家庭成员之间的互动过程，以及他们最终的改变的发生。翻开这本书，将是一段神奇的旅程，一段欣赏大师治疗手艺与绝活的艺术之旅。

策 划：高文洁
撰 稿：高文洁刘祥宇
编 辑：崔 琪
美 编：何文宣

Table of Contents

·Structuralism/结构主义
·Functionalism/机能主义
·Gestalt Psychology/格式塔心理学
·Behaviorism/行为主义
·Psychoanalysis/精神分析
·Humanism/人本主义
·Cognitive Psychology/认知心理学

When psychology first emerged as a science separate from biology and philosophy, the debate over how to describe and explain the human mind and behavior began. The different schools of psychology represent the major theories within psychology.

当心理学首次作为脱离了生物学和哲学的一个独立学科起，关于如何描述和解释人类思维与行为的争论也就随之开启了。心理学的不同流派代表了心理学的一些主要理论。

The first school of thought, structuralism, was advocated by the founder of the first psychology lab, Wilhelm Wundt. Almost immediately, other theories began to emerge and vie for dominance in psychology.

第一个流派，结构主义，其宣传者是首个心理实验室创始人威廉·冯特。几乎是紧随其后，其他理论也开始雨后春笋般出现，百家争鸣。

In the past, psychologists often identified themselves exclusively with one single school of thought. Today, most psychologists have an eclectic outlook on psychology. They often draw on ideas and theories from different schools rather than holding to any singular perspective.

过去，心理学家通常会将自己归入某一特定流派，但今天大多数心理学家更偏向于采用兼容并蓄的视角。他们通常会采用不同流派的观点和理论，而非将自己限定在某一特定流派。

This article discusses some of the major schools of thought that have influenced our knowledge and understanding of psychology.

本文将讨论对心理学知识与理解产生了影响的一些主要流派。

01
The Structuralist School of Thought
结构主义流派

Structuralism is widely regarded as the first school of thought in psychology. This outlook focused on breaking down mental processes into the most basic components. Major thinkers associated with structuralism include Wilhelm Wundt and Edward Titchener.

结构主义普遍被认为是心理学的第一个流派。这一流派主要是将思维流程分解为一些最基本的要素。这一流派的主要思想家包括威廉·冯特和爱德华·布雷福德·铁钦纳。

The structuralists used techniques such as introspection to analyze the inner processes of the human mind.

结构主义流派心理学家采用诸如“內察”等技巧，来分析人类思维的内部流程。

The introspective experimental technique used by the structuralists involved having trained observers examine their inner responses. Using this approach, also known as experimental self-observation, experimenters like Wundt trained people to analyze their thoughts as carefully and objectively as possible.

这一流派心理学家所采用的这一內察试验技巧中，经过训练的观察者会仔细审视他们的内在反应。这一方法也被称为试验性自我观察。像冯特之类的试验开展者会训练人们尽可能仔细、客观地分析他们自己的想法。

While these methods were understandably not the most empirically rigorous, the structuralist school of thought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尽管这些方法从循证角度来说并不严谨，这也完全可以令人理解。但这一流派对试验心理学的发展却发挥了重要的影响。

02
The Functionalist School of Thought
机能主义流派

Functionalism formed as a reaction to the theories of the structuralist school of thought and was heavily influenced by the work of William James. It functioned on the mind's functions and adaptations.

机能主义流派的出现，是作为对结构主义流派理论的回应。这一流派受到了威廉·詹姆斯作品的重大影响。该流派主要围绕思维的运作机能与调整适应而展开。

Instead of focusing on the mental processes themselves, functionalist thinkers were interested in the role that these processes play.

这一流派心理学家并不侧重于研究思维流程本身，而是对这些流程所发挥的作用更感兴趣。

In a functionalist approach, for example, instead of trying to understand the underlying processes that cause mental states, the focus would be on understanding the function that those states serve. Gaining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purpose would allow psychologists to better understand how the mind allows people to respond and adapt to their environments.

例如，按照机能主义流派的方法，心理学家不会试图去了解导致思维状态发生的底层思维流程，而是侧重于理解这些思维状态分别有何作用。更好地理解目的，能够让心理学家们更好地了解他们的思维让他们对周围环境做出何种反应和调整。

The functionalist school was interested in the purpose of thoughts and behaviors, whereas structuralism was concerned with the elements that make up consciousness. While functionalism largely disappeared as a school of thought, its influence persisted in applied psychology, behaviorism, and educational psychology.

机能主义流派侧重于思维和行为的目的，而结构主义侧重于研究构成意识的各种要素。尽管机能主义作为一种流派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湮没于历史长河，但其影响却依旧可以见诸应用心理学、行为主义和教育心理学中。

Unlike some of the other well-known schools of thought in psychology, functionalism is not associated with a single dominant theorist. Instead, a number of functionalist thinkers are associated with this outlook, including John Dewey, James Rowland Angell, and Harvey Carr.

同其他广为人知的心理学流派不同，机能主义流派中并没有一位核心理论家人物。很多机能主义思想家们都涉及到了这一流派的理论，其中包括：约翰·杜威、詹姆斯·罗兰·安吉尔和Harvey Carr。

Some historians have questioned whether functionalism should be considered a formal school of psychology, given its lack of a central leader or formalized ideas

鉴于该流派缺乏核心领头人物和正式化的理论，也有一些历史学家对机能主义是否应该被视为一个正式的心理学流派而提出了质疑。

03
The Gestalt School of Thought
格式塔流派

Gestalt psychology was a school of psychology based upon the idea that people experience things as unified wholes. This approach to psychology began in Germany and Austria during the late 19th century in response to the molecular approach of structuralism.

格式塔心理学的底层基础理论是：人们在体验事物时，是将事物作为统一整体来体验的。这一心理学理论起始于19世纪晚期的德国和奥地利，当时是作为对结构主义的分子理论的回应而提出的。

Some thinkers associated with the Gestalt school of thought included Max Wertheimer, Wolfgang Köhler, and Kurt Koffka.

格式塔流派的一些思想家包括：马克斯·韦特海默、沃尔夫冈·柯勒 和库尔特·考夫卡。

Instead of breaking down thoughts and behavior to their smallest elements, the gestalt psychologists believed that you must look at the whole of experience. According to Gestalt thinkers, the whole is greater than the sum of its parts, a philosophy known as holism.

格式塔流派心理学家们并不将思维和行为分解至最小因素，而是认为必须从整体去看整个体验。按照格式塔流派心理学家观点，整体要大于各部分之总和，这一哲学理念被称为整体论。

Some examples of Gestalt thinking include explanations for optical phenomena, such as visual illusions. Wertheimer described the phi phenomenon by observing how alternating railway lights created the illusion of movement. The phenomenon suggests that a succession of images seen in rapid sequence are perceived as moving.

格式塔理论对一些光学现象，如视觉幻象等现象也提供了解释。韦特海默通过观察铁路指示灯交替闪亮而产生的运动错觉，而提出了Phi现象。这一现象是指，图片快速连续闪现，就会产生运动错觉。

04
The Behaviorist School of Thought
行为主义流派

Behaviorism became a dominant school of thought during the 1950s. It was based upon the work of thinkers such as John B. Watson, Ivan Pavlov, and B. F. Skinner.

行为主义在上世纪50年代期间成为主流流派。该流派基于思想家，诸如约翰·华生、伊万·巴甫洛夫和伯尔赫斯·弗雷德里克·斯金纳的作品。

Behaviorism suggests that all behavior can be explained by environmental causes rather than by internal forces. Behaviorism is focused on observable behavior. Examples of behavioral theories that emerged during this time include:

行为主义的观点是，所有行为都可以归因于环境因素，而非内在力量。行为主义聚焦于可观察的行为。在这一时期浮现的行为主义理论包括：

Classical conditioning: This is a type of learning that involves associating a previously neutral stimulus with a stimulus that naturally and automatically triggers a response. For example, pairing the sound of a bell with the presentation of food. After an association is formed, the previously neutral stimulus will produce the same response as the natural stimulus.

经典条件反射理论：这是一种学习方式，在这种学习方式中，将之前一个中性的刺激物与一个自然而然自动触发某个反应的刺激物联系在一起。比如，将铃声与提供食物联系在一起。在一种关联建立之后，之前的中性刺激物就会和自然刺激物一样引发相同的反应。

Operant conditioning: This type of learning involves using rewards and punishments to create an association between the behavior and the consequences of that behavior.

操作条件反射：这种学习方式通过奖励和惩罚，在行为和行为结果之间建立某种关联。

The behavioral school of psychology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the course of psychology. Many ideas and techniques that emerged from this school of thought are still widely used today. Behavioral training, token economies, aversion therapy, and other methods are frequently used in psychotherapy and behavior modification programs.

行为主义心理学对心理学的发展方向产生了重大影响，这一流派中所萌生的很多观点和技巧如今依旧被广泛应用。行为训练、代币疗法（比如做的好奖励一朵小红花）、回避疗法等都在心理疗法和行为矫正方案中得到了频繁使用。

05
The Psychoanalytic School of Thought
精神分析流派

Psychoanalysis is a school of psychology founded by Sigmund Freud. This school of thought emphasized the influence of the unconscious mind on behavior. Other major psychoanalytic thinkers included Anna Freud and Otto Rank and neo-Freudians such as Erik Erikson, Alfred Adler, and Karen Horney.

精神分析流派是由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创立的。这一流派强调无意识思维对行为的影响。该流派其他重要思想家包括安娜·弗洛伊德、奥托·兰克和新弗洛伊德学派人物，如爱利克·埃里克森、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和卡伦·霍妮。

Freud believed that the human mind was composed of three elements: the id, ego, and superego.

弗洛伊德认为，人的大脑由三个元素组成：本我、自我和超我。

The id consists of primal urges.
本我，包含原始欲望和冲动；

The ego is the component of personality charged with dealing with reality.
自我，是人格中负责处理现实中的那一部分。

The superego is the part of the personality that holds all the ideals and values we internalize from our parents and culture.
超我，是人格中持有着所有理想和价值观的部分，这些理想和价值观是我们从父母和文化中内化而获得。

Freud believed that the interaction of these three elements was what led to all of the complex human behaviors.

弗洛伊德认为，所有的复杂人类行为，都是由这三项因素的互动而导致的。

Other important theories within the psychoanalytic school included the idea of the conscious and unconscious, Freud's psychosexual approach to personality development, and the concept of life and death instincts.

这一流派的其他重要理论还包括“意识”和“无意识”、弗洛伊德从性心理角度对性格发展的分析，以及生死本能等概念。

Freud's work also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development of talk therapy as an approach to treating mental illness. Many traditional Freudian approaches to treatment are no longer in favor, but modern psychoanalytic therapy continues to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psychology today. Research has shown that using self-examination can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emotional growth.

弗洛依德的理论对精神疾病谈话疗法的发展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弗洛伊德式治疗方法已经不再受宠，但现代精神分析疗法依旧在当今心理学领域扮演着重要角色。研究显示，使用自我审视这一方法，对情绪的健康发展能够产生重要作用。

Freud's school of thought was enormously influential, but also generated considerable debate. This controversy existed not only in his time but also in modern discussions of Freud's theories.

弗洛伊德流派影响力巨大，但同时也产生了巨大争议。关于其理论的争议从其所处时代至今依旧存在。

06
The Humanistic School of Thought
人本主义流派

Humanistic psychology developed as a response to psychoanalysis and behaviorism. The development of this school of thought in psychology was heavily influenced by the work of humanist thinkers such as Abraham Maslow, Carl Rogers, and Clark Moustakas.

人本主义心理学是作为对精神分析学和行为主义的回应而产生的。该流派思想受到了诸如亚伯拉罕· 马斯洛、卡尔·罗哲斯和克拉克·穆斯塔卡斯等人本主义思想家的重要影响。

While early schools of thought were primarily centered on abnormal human behavior, humanistic psychology differed considerably in its emphasis on helping people achieve and fulfill their potential. Humanistic psychology instead focused on topics such as:

早期心理学流派主要围绕非正常人类行为而展开，但人本主义心理学却逆其道而行之，强调帮助人们实现他们的潜力。人本主义心理学侧重的话题包括：

Becoming a fully functioning person: A person who is in touch with their innermost desires and trusts their own instincts
成为一个能行使完全的正常机能的个体：一个了解自己最深处欲求、相信自身本能的人；

Individual free will: The capacity that individuals have to make choices, select courses of action, and control their own lives
个体自由意志：个体所拥有的做出选择、选择行动方案、掌控个人生活的能力；

Hierarchy of needs: A theory introduced by Maslow suggesting that people were motivated by a series of increasingly complex needs, starting with their basic physiological needs up to the need to achieve an individual's full potential
需求层级划分：马斯洛提出的理论，根据该理论，人类是由一系列逐渐复杂化的需求而驱动的，从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不断升级至充分实现个人潜力的需求。

Peak experiences: Moments of pure, transcendent joy that play an important part in the reaching self-actualization
巅峰体验：纯粹、超脱的愉悦时刻，这种时刻在达成自我实现过程中扮演者重要角色。

Self-actualization: A state of reaching one's full potential
自我实现：自身潜力充分得到实现的状态。

Humanistic psychology remains quite popular today and has significantly influenced other areas of psychology including positive psychology. This particular branch of psychology is centered on helping people live happier, more fulfilling lives.

人本主义心理学在当今依旧广受欢迎，而且对心理学其他领域也产生了重大影响，比如积极心理学。心理学的这一具体分支聚焦于帮助人们实现更幸福、更圆满的人生。

07
The Cognitive School of Thought
认知流派

Cognitive psychology is the school of psychology that studies mental processes, including how people think, perceive, remember and learn. As part of the larger field of cognitive science, this branch of psychology is related to other disciplines such as neuroscience, philosophy, and linguistics.

认知心理学研究思维流程，包括人们如何思考、如何观察、如何记忆、如何学习。作为认知科学这一宏观领域的一部分，这一心理学分支与诸如神经科学、哲学和语言学等学科具有关联性。

Cognitive psychology emerged during the 1950s, partly as a response to behaviorism. Critics of behaviorism noted that it failed to account for how internal processes impacted behavior.

认知心理学起始于上世纪50年代，其中一部分起因是作为对行为主义的回应。行为主义理论的批判者们认为行为主义并没有解释内在流程对行为的影响。

Examples of theories that grew out of the cognitive school of thought include:

源自认知流派的一些理论包括：

Stages of cognitive development: A theory proposed by Jean Piaget, which suggested that children go through a series of progressive stages of intellectual development.

认知发展阶段：让·皮亚杰提出的理论，根据该理论，儿童的智力发展是依循一系列渐进的阶段的。

Sociocultural theory: This theory, introduced by Lev Vygotsky, looked at how the interaction of cultural and social factors contributed to cognitive development.

社会文化理论：该理论由利维·维谷斯基提出，侧重于研究文化与社会因素的互动对认知发展所产生的影响。

Informational processing theory: This theory suggests that the mind functions much like a computer to process and interpret information about the world.

信息处理理论：根据该理论，大脑在处理和解读关于世界的信息时，运作方式和电脑很是相似。

Cognitive-behavioral therapy (CBT) was also heavily influenced by this psychological perspective. CBT is an approach to treatment that focuses on how automatic negative thought patterns influence behavior and psychological problems.

认知行为疗法（CBT）受到了这一心理流派视角的深远影响。CBT这一疗法侧重点是：自动产生的负面思维模式对行为与心理问题的影响。

This period is sometimes referred to as the "cognitive revolution" as a wealth of research on information processing, language, memory, and perception began to emerge.

鉴于这一时期，有关于信息处理、语言、记忆和观察力的研究大量涌现，这一时期有时也被称为“认知革命”时期。

While some schools of thought have faded into obscurity, each has had an influence on the course of psychology's development. Some more recent schools of psychology, including behaviorism and cognitive psychology, remain highly influential.

尽管一些流派已销声匿迹，但每个流派都对心理学的发展路程产生了一定影响。一些较晚出现的流派，如行为主义和认知心理学等，至今依旧具有很高的影响力。

KEY POINTS/要点

Clients benefit from gaining new insight into their patterns of thought, emotion, and behavior.
深入洞察个人的想法、情绪和行为模式，能够让患者受益；

New insights in therapy may emerge either abruptly or gradually, over time.
咨询过程中的新洞察发现或是猛然领悟，或是逐渐发生。

Psychological pain often results from attempts at pain avoidance. Therefore, exploring clients' avoidance habits may yield important insights.

心里的痛苦通常源于对痛苦的回避。因此，探究患者的回避习惯，可能会带来重要的发现。

In one recent interview, a journalist asked me about a-ha moments in therapy—those instances in which the client gains new insight about their difficulties and themselves.

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一位记者问到了关于心理治疗中的“啊哈”时刻，即，客户对他们的问题和自身获得新洞察结果的顿悟时刻。

I noted that counter to popular beliefs and movie depictions, a-ha moments are not necessary for progress in therapy. Often, clients know full well what the source of their trouble is and how to fix it; people who ask for advice are rarely clueless about what needs to be done. What they lack is self-confidence, support, and guidance in acting on their knowledge. This is one reason why psychologists often answer a client’s “What should I do?” with "What do you think you should do?”

我的回答中提到，与人们普遍认知和电影描述相反，心理治疗中，要获得进展，并非一定需要这种“啊哈时刻”。通常，客户完全知道他们的问题来源在哪儿，也知道如何解决；寻求建议的人很少不知道需要做什么。但他们缺乏的是自信、支持和采取行动。这也是为什么心理学家通常用“你认为你应该做什么”来回答患者的“我该做什么”的原因之一。

Additionally, when a-ha moments do happen, they mark not the end of the recovery process, but its beginning. In other words, while popular entertainment—and the classic Freudian narrative— depict insight and catharsis as the culmination of the therapeutic journey, in real life this is generally not the case. To yield real change, moments of insight must be followed by arduous work to change old, ingrained habits and establish new, healthy ones. Becoming aware of the solution to your problem does not in itself solve the problem. The solution must be implemented.

另外，当“啊哈时刻”的确发生时，它们并不意味着恢复过程的结束，而是开始。换言之，尽管大众娱乐——和经典的弗洛伊德式说法——将洞察与宣泄是治疗之旅的终点，但在实际生活中却并非如此。想要获得真正的改变，在获得洞察后，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去改变根深蒂固的习惯、建立健康新习惯。只是知道问题的解决方案，这并能够解决问题。解决方案，必须要得以实施才可以。

Moreover, a-ha experiences often emerge not at once or fully formed but slowly, piecemeal and over time, resembling less the flipping of a switch and more the slow turn of a dial. In other words, a-ha moments are not always moments. New insights sometimes dawn slowly over the course of therapy, as clients gradually recognize, sometimes in retrospect, subtle changes that had occurred over time.

另外，啊哈体验通常并非突然、完全发生，而是缓慢、一点点地、逐步发生的，并不像是按动开关，而更像是缓慢转动一个刻度盘。换言之，“啊哈时刻”并非总是一个个时间节点。新的洞察是心理治疗中随着患者逐渐认识到（有时是在回顾时认识到）随着时间推移已经发生的微妙改变，而缓慢被领悟到的。

To wit: Reflecting on her office behavior over the past few months, a client gradually notices that she is becoming more assertive and hence more effective. That realization leads to another: that her previous beliefs that she’d be rejected if she asserted herself are in effect being refuted, and can be discarded and replaced by more accurate and constructive self-talk.

这里是一个具体案例。在回顾过去几个月她在办公室的行为时，一位患者逐渐注意到她正变的越来越坚定个人立场，因此行为也更具有效性。这一发现也带来了另一个发现：之前她认为如果她坚定个人意见，就会被排斥，但现在她发现这一理念实际上并不正确，可以被抛却，可以代之以更准确和有益的自我谈话内容。

The journalist then asked me what kind of questions tend to elicit a-ha moments or experiences in therapy. I replied that there’s no formula. Any moment—even a moment of silent contemplation--has the potential to yield discovery, regardless of the specific nature of a given question or whether a question had even been posed. Each client's journey is different, and generalizations are risky.

这位记者之后问我在心理咨询中什么样的问题更容易引发“啊哈时刻”和体验。我回答说并没有既定的公式。任何时刻——即使是沉默思考的时刻，都有可能会带来发现，无论被问到的问题是什么性质，或者有没有被问问题。每一位患者的咨询过程都是不同的。一概而论，是危险的。

Moreover, different schools of therapy may rely on different types of questions. For example, cognitive psychologists often use the "So what?" question to probe a client's irrational, catastrophic beliefs (client: "I'm afraid people will dislike my presentation." Therapist: "Let's assume they do: so what?"). The "questioning process" employed by reality therapists poses a set of useful questions: "What do you want? What are you doing (to get what you want)? Is it working? If not, what else can you do?" Solution-focused therapists often use the so-called Miracle question: "If a miracle happened tonight and the problem was solved, what would be the first thing you’d notice that would indicate that a miracle had occurred?” Exception questions, such as "When do you not have the problem?" and "What do you do that is different then?”) are also used in this tradition to identify the client's strengths and coping resources.

另外，不同心理咨询流派可能会采用不同类型的问题。

比如，认知心理医师通常会使用

“那会怎样？”

来探究患者一些不理性、灾难化的理念。

（患者：我害怕他们会不喜欢我的演讲展示。咨询师：假设他们的确不喜欢，那会怎样？）。

现实疗法心理咨询师则会采用一系列有用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你现在在做什么努力？”

“你的努力奏效了吗？”

“如果没奏效，其他还有什么方法？”

而解决方案聚焦型咨询师则通常采用所谓的“奇迹问题”，即，

“如果今晚有奇迹发生，这一问题得以解决，那么你首先会注意到这一问题已经被解决的迹象是什么呢？

另外还会用到“例外问题”来找出患者的优势和应对资源，比如：

“什么时候你不受这一问题的困扰呢？这种时候你的行为跟现在有何不同吗？”

Yet if pressed, I said, I’d suggest that clarifying moments in therapy often happen when we focus on the client’s avoidance habits. Experiential avoidance (EA) may be broadly defined as an “unwillingness to remain in contact with distressing thoughts, feelings, memories, and other private experiences.” In other words, it is an attempt to avoid distress. Recent research and theorizing in psychology have increasingly pointed to the fact that such avoidance is a central feature in many different psychological disorders: Phobias involve avoiding certain places or objects; panic disorder involves avoiding the fear sensations in the body; OCD rituals constitute avoidance of the discomfort brought about by disturbing obsessive thoughts; PTSD involves avoidance of experiences that trigger terrifying traumatic memories; depression involves avoiding attempts to find rewards in an environment that had previously proven non-responsive (aka "learned helplessness"); substance abuse involves an attempt to numb distress, guilt, shame, or physical pain, etc.

我说，但如果你还要继续问，那么我会说在心理咨询过程中的顿悟时刻通常发生在当我们聚焦于患者的回避习惯时。体验回避（EA）可能通常被宽泛定义为“不愿意与痛苦念头、感受、回忆和其他个人体验保持接触。”换言之，这是一种试图回避痛苦的行为。心理学领域最近的研究和理论都逐渐指向这一事实：这种回避是很多不同心理障碍的一个核心特征：各种恐惧障碍都包含回避特定的地点或物体；恐慌障碍包含回避身体的恐惧感；强迫障碍行为是回避因特定具有困扰性的偏执念头而带来的不适感；PTSD则包含回避因创伤经历而触发的体验；抑郁，包含不愿意在之前被证明对他们无回应（漠不关心）的环境中寻找对自己有益之处（即，习得性无助）。物质滥用，则包含试图麻痹痛苦、内疚、羞耻和生理疼痛等感受。

In all these cases, the avoidance habit, presenting itself as an effective short-term solution, proves ineffective and destructive in the long run to the individual’s health and functioning. Psychological distress, in other words, is caused by misguided attempts to avoid psychological distress.

在上述所有情形中，回避习惯看起来像是一种有效的短期解决方案，但长期而言对个体健康和正常机能却无效甚至有害。换言之，心理痛苦（困扰），是由试图回避心理痛苦的错误方法而导致的。

The mechanisms underlying this process hinge on the fact that avoidance is a short-term solution offering immediate relief. Life, however, is long-term, and short-term fixes tend to collapse over time. Specifically, avoidance prevents the development of coping skills and hinders learning and problem solving, since all avoidance teaches you is how to avoid more. It also tends to generalize over time: The more you avoid tolerating discomfort, the more difficult tolerating discomfort becomes.

这一过程的底部机制基于这样一个事实：回避，是提供即时慰藉的短期解决方案。但生活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短期的解决办法通常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失效。具体来说，回避，阻碍了人们培养应对技巧，阻碍了人们学习和解决问题。因为所有的回避都是在教你如何回避更多问题。这通常也会逐渐蔓延：越回避忍受不适感，不适感就变得越难以忍受。

By way of analogy, a habit of avoidance is akin to substance addiction. At first, taking a drink alleviates (lets you avoid) your distress. But over time, drinking becomes your main source of distress.

用比喻来说，回避习惯，就像是物质滥用。最开始，小酌一杯可以缓解（让你回避）痛苦。但逐渐，酗酒成为了你的痛苦的主要来源。

This idea, that avoiding pain now leads to more pain later, is not new. Freudian psychoanalysts note how defense mechanisms, designed to reduce the distress of anxiety, also distort our perceptions of reality; Gestalt theory cites the problem of “contact avoidance,” or an inability to remain aware in the living moment, as the source of psychological suffering; behaviorists have studied how avoidance prevents new learning, and hence behavior change; cognitive theorists have noted how avoidance perpetuates cognitive distortions through the failure to note and consider disconfirming evidence.

回避痛苦会在之后带来更多痛苦，这并非什么新理念。佛洛依德流派心理分析学家们提到了防御机制（人们用防御机制来减少自己的痛苦焦虑感）也会如何扭曲我们对现实的认知；格式塔理论也提及，“接触回避”（无法在当前所处时刻保持清晰觉察状态。这里的接触是指与周围其他人和环境的连接、互动），是心理痛苦的来源。行为主义流派研究了回避如何阻碍学习新事物，从而阻碍行为的改变。认知理论流派则提到了，回避是如何因让人无法注意到并思考反面证据而延续了各种扭曲认知。

Evidence of the destructive power of avoidance can be found in the literature attesting to the therapeutic power of its opposite: exposure. Research has shown that facing one’s fears and processing difficult emotions lead to improved mental health, facilitating the acquisition of coping skills and a sense of psychological empowerment, and refuting inaccurate beliefs. In fact, as I have argued here before, exposure work, which involves in effect countering avoidance, is the most potent weapon in any therapist’s arsenal, and all therapy is in part exposure therapy. Therapy works when the client learns to face, manage, tolerate or change what they had previously learned to avoid.

关于回避的摧毁力量，其证据可以见诸一些证明其相反行为的疗愈功效的文献。回避的相反行为，是：面对。研究显示，面对自身恐惧、处理棘手情绪，会提升精神健康，促进应对机能的习得，促发一种心理赋能感，并能够驳斥一些并不客观的信念。实际上，正如我之前所说，暴露疗法是任何心理咨询师的最有力武器，而且所有疗法实际上都在一定程度上是暴露疗法。暴露疗法实质上就包含了应对“回避”。当患者学着去面对、管理、忍受或改变他们之前会回避的东西时，疗法才会奏效。

A complication here is that avoidance often does not appear as such but operates under various guises. In fact, avoidance often masquerades as action. People often will continue performing a destructive habit because they fear that not doing so will result in greater destruction. A client continues to speak nonstop to avoid the self-reflection offered by silence—which they find scary. A client's continuous labor at people-pleasing is an attempt to avoid the distress of potential rejection, which they perceive as unbearable. People with chronic worry often fret incessantly about impending catastrophes, believing that such worry constitutes action when in fact, such worry hinders their ability to take problem-solving action. Worrying is avoidance masquerading as action.

但这里有个复杂因素是，回避通常并不那么明显，而是戴着各种伪装。实际上，回避，通常会伪装成“行动”。人们通常会继续采取某种具有破坏力的习惯，因为他们害怕如果不这样做，会带来更大的破坏。患者继续无休止地滔滔不绝，用来回避沉默可能带来的自我反思——这对他们而言是可怕的。患者继续努力取悦他人，是用来回避潜在的被拒绝所带来的痛苦，这对他们而言是难以忍受的。始终处于担忧状态的人通常总是在担心即将发生的灾难，觉得这种担忧也是一种行动措施，而实际上，这种担忧只是阻碍了他们采取行动解决问题。担忧，是伪装成“行动”的回避行为。

The cunning of avoidance is one reason why many clients are unaware that their pain is being caused by their attempts to avoid pain. Thus, the questions that are most likely to facilitate the a-ha process in therapy will often aim to illuminate this truth. Once we identify the destructive, painful, or ineffective behavior pattern the client wants to change, the most useful question is some version of: “What does this current behavior allow you to avoid?”

很多客户并不知道他们目前的痛苦正是源于他们对痛苦的回避，其中原因之一，正是回避的这种狡猾性。因此，在心理治疗中最可能催生“啊哈时刻”的问题通常致力于揭露这一真相。一旦我们找到了患者想要改变的这种具有破坏力的、痛苦的或无效的行为模式，那么最有效的问题都会类似于：你当前的行为让你能够回避什么？

In discovering what a dysfunctional habit lets us avoid, we discover what we need to face in order to heal.

找出了我们通过某种不良习惯而回避的内容，我们就找出了为了让我们痊愈而需要面对的问题。

Rational Emotive Behavior Therapy (REBT), is the forerunner of Cognitive Behavior Therapy (CBT). It was developed by Dr. Albert Ellis, a pioneer in the field. REBT emphasizes that irrational beliefs, as opposed to situations themselves, are at the root of our emotional disturbance. When you feel stressed, guilty, depressed, resentful, or act in self-defeating ways with procrastination and addictions, your demands (musts, shoulds, supposed tos, have tos, and got tos) are the primary cause of your problem.

理性情绪行为疗法是认知行为疗法中的最早一种理念，由该领域先驱人物Albert Ellis博士提出。REBT强调，非理性的理念才是我们情绪问题的根源，而非客观情形本身。当你感到有压力、内疚、抑郁、怨恨，或有不良行为习惯，如拖延或瘾症等，你的执念（那些你觉得必须怎样、应该怎样，需要怎样，本应怎样的想法）是你所有问题的主要原因所在。

This is the fundamental and powerful principle for effective psychological change. If you dislike having a particular maladaptive emotion, then change your thinking. That is the culprit.

这是有效实现心理改变的基础和强大准则。如果你不喜欢某种不良情绪，那么你需要改变你的思维方式。你的思维方式才是罪魁祸首。

The 3 major demands people disturb themselves with:
人们困扰自己的3种主要苛求/执念：

Demand #1/执念1:

Because I desire to, I absolutely must do well and get approval or else I'm a total loser. This demand leads to anxiety, stress, depression, shame, and guilt.

心想必须事成！
因为我想做，我就必须要做好，获得认可，否则我就是废物。这种执念会导致焦虑、压力、抑郁、羞耻和内疚。

Demand #2/执念2:

Because I prefer you to, you absolutely should treat me well with kindness, understanding, patience, and acceptance. If you fail you're a louse, a horrible person. This demand is a major cause of anger, resentment, and hostility.

都必须对我好！
因为我想要这样，所以你们必须以善意、理解、耐心和接纳来待我。如果你不这样做，你就是个坏人。这一执念是愤怒、怨恨和敌意的主要原因之一。

Demand #3/执念3:

Because it would be lovely if the world were fair, easy, and hassle-free, it absolutely must be otherwise it's horrible and I can't stand it. This demand leads to procrastination and addictions.

世界必须是美好公平的！
如果世界公平、简单、不麻烦，那该多么美好！所以这个世界必须这样，否则这个世界都太可怕，令我无法忍受。这种执念会导致拖延和瘾症。

Once you identify your demand, question, challenge, and contradict it. Instead, reinforce and act on passionate desires and preferences.

一旦你识别出了自己的执念，你需要质疑它、否定它、反驳它。并且转而去采取行动努力追求你想要的结果。

With little consideration for his employees, at 5 PM your manager announces, "finish the project before you leave work today please." You resent your manager for his inconsiderate behavior. Unfortunately, resentment, anger, and hostility eat you up inside, tend to alienate others, and do not solve your dilemma. How do you address the situation without such a self-defeating emotion? Use an A-B-C-D-E-F flowchart, which I call a Three Minute Therapy Exercise (TME).

比如，下午5点钟，你的经理毫不体谅员工，宣布说：今天必须完成这个项目再下班！这让你感到愤懑不已。很不幸，怨恨、愤怒和敌意会在你内心啮食你，会疏远他人，而且并不会解决你所处困境。那么，应该如何在不产生这种不良情绪的前提下应对这一情形呢？使用下面的这一ABCDEF流程图，我将这一流程图称为“3分钟心理治疗（TME）”

Here's an example:
示例如下：

A. (Activating event重述客观事件):

It's 4:50 PM and I'm preparing to leave work for a 5 PM dinner with friends. Out of the blue my manager assigns me a last-minute project.
现在是下午4：50了，我准备要5点钟下班和朋友一起吃完饭。但经理突然在最后一刻让我加班。

B. (irrational Belief识别非理性想法):

I wish he were more considerate, therefore he absolutely should be more considerate. He's a rotten person.

因为我希望他能够更体谅人，所以他必须要更体谅人。他坏透了！

C. (undesirable emotional Consequence识别不良情绪后果):

Great resentment.
愤恨不已

D. (Disputing or questioning the irrational Belief质疑上述不合理理念):

1. What's the evidence simply because I prefer him to be more considerate he absolutely should be more considerate? 2. How does his inconsiderate behavior magically turn him into a thoroughly rotten, human being? 3. How does my resentment help me achieve my goals?
2. 为什么我想要他变得更体谅人，他就必须得变得更体谅人？
3. 这一件不体谅人的行为是怎样就把他定义为一个彻底坏透了的人的？
4. 我的怨恨感对我实现个人目标有何益处？

E. (Effective new philosophy有效的新理念):

1. My preferring he act more considerately only proves it's what I value and I prefer. It's not evidence he should or must conform to my values.

我想要他更体谅别人，这只能表明我自己的价值观和偏好，并不就意味着他应该或必须符合我的价值观。

1. I don't run the universe and I don't control him. He's a free agent with free will; he'll do what he prefers at the moment, not necessarily what I would like.

我不是宇宙的主宰，我无权控制他。他是具有自由意志和主观能动性的自由个体；他有权按他的喜好做事情，并不一定就非得符合我的意愿。

1. His inconsiderate decision only proves he's an imperfect human who acts imperfectly, never a totally bad person. Condemning his personhood is irrational, doesn't help, and only eats me up inside. His decision is understandable since he's acting in his own best interest.

他的这种不为他人考虑的决定，只能证明他并不完美，行为并不完善，但不能证明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谴责他的人格，是不理性的，也是无益的，而且只会在我内心啮食我自己。由于他的行为是出于他个人最佳利益考量，从这一角度也是可以让人理解的。

1. Since he's an imperfect human I can expect him to act imperfectly and do inconsiderate things at times.

由于他并非完人，所以完全可以预料到他会时不时做出有欠缺的行为、做出一些不考虑他人的事情。

1. This is a hassle, not a horror. My job has advantages as well as disadvantages. Getting paid for a job I find interesting (at least at times) outweighs the disadvantages.

这只是一次小麻烦，不是什么恐怖事件。我的工作有好处也有不好之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最起码有时是这样）还有钱拿，跟这一好处相比，其他不好之处也就不算什么了。

1. Eating myself up inside with resentment doesn't help and only makes me feel worse.

用怨恨感暗暗啮食我自己，这不仅于事无补，而且只会让我感觉更糟糕。

1. I can stand this unfair treatment although I greatly dislike it.
   尽管我非常厌恶，但我其实还能忍受这种不公平对待

F. (new Feeling and/or behavior新感受和/或行为):

Deep disappointment and frustration, rather than resentment. Speak to the manager, explain my dilemma, and and request we delay the meeting until early tomorrow morning.
深深的失望和受挫感，而非怨恨。与经理沟通，解释个人困境，要求将会议推迟到第二天一早。

REBT recommends abolishing all absolutes, all psychopathological musts, shoulds, needs, and have tos while reinforcing and acting on our preferences. Strive to rid yourself of a demanding philosophy. When you succeed, what's left? Unconditional acceptance of yourself, others, and the conditions of your life.

REBT建议摒弃所有绝对化想法，所有达到心理疾病程度的“必须”、“需要”、“应该”等念头，同时去侧重于努力实现我们想要追求的结果。努力摒弃一种高度苛求的理念。当你成功摒弃这种执念，你会得到什么？对自己、对他人、对人生境遇的无条件接纳。

理论整理者
辛翔宇
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研究生
不会吹口哨，也不会打响指，但我是个酷Girl。

代表性人物及其生平

策略派治疗源于贝特森的精神分裂症项目中发展而来的沟通理论，这个理论发展成了三个截然不同的模型：MRI的短期治疗，哈利和麦迪尼斯的策略派治疗，以及米兰的系统模型。这三个模型都源于心理研究所（MRI）,人类学家格雷戈里·贝特森和精神病学家米尔顿·埃里克森在这里发展了策略派家庭治疗。

杰伊·哈利是一个标新立异的人。他在没有临床资格证书的情况下进入了这个领域，并且因遭人讨厌和总是批判而闻名。1952年，受到洛克菲勒基金会的资助，贝特森邀请杰伊·哈利，约翰·威克兰德和唐·杰克逊到帕洛阿尔托市一起研究沟通中的悖论问题，发现人们之间多层次信息的交换定义了他们的关系。唐·杰克逊在1959年建立了心理研究所（MRI），并组建了一支具有创造力的团队，包括理查德·菲什, 杰伊·哈利, 约翰·威克兰德和保罗·瓦兹拉威克。他们的合作创造了一个精巧而又短期的方法，这个方法可以打破家庭成员越试图解决问题却使问题更加糟糕这样的恶性循环。这个方法就是众所周知的“MRI模型”。

1967年，哈利加入了萨尔瓦多·米纽秦在费城的儿童指导诊所（Philadelphia Child Guidance Clinic），他开始对训练和督导感兴趣，那里也成为他做出自己最伟大贡献的地方（Haley，1996）。在1976年，哈利搬去了华盛顿，并和克洛·麦迪尼斯一起，创立了家庭治疗研究所（Family Therapy Institute）。1995年哈利搬回了加利福尼亚,并于2007年去世。

理论发展历程

哈利和麦迪尼斯作为灯塔式的人物，经常使那些追寻他们脚步的后来者黯然失色。加利福尼亚的詹姆斯·凯姆（James Keim）创新性提出了和对立对抗儿童工作的方法，巧妙地传承和拓展了哈利和麦迪尼斯的传统方法。另外一些重要的实践者还包括：华盛顿（特区）的尼尔·斯切夫（Neil Schiff），萨万娜（Savannah）家庭研究所的斯科特·赛尔斯（Scott Sells）和密歇根州的杰罗姆·普莱斯（Jerome Price）。

MRI模型对包括玛拉·塞尔维尼·帕拉佐莉、路易吉·博斯科洛（Luigi Boscolo）、吉安弗兰科·赛钦和圭莲娜·普瑞塔（Guiliana Prata）在内的米兰团队有非常大的影响。塞尔维尼·帕拉佐莉是意大利著名的精神分析师，专攻饮食障碍问题，但当研究精神分析模型遇到挫折的时候（Selvini Palazzoli，1981），她开始着手探讨自己处理家庭问题的方法。1967年，她带领一个有八名精神科医生的团队，转而研究贝特森、哈利和沃茨拉维克的观点，使米兰成为家庭研究的中心，他们在此构建了米兰系统模型。后来随着帕拉佐莉和普瑞塔专注于研究恒定处方（invariant prescriptions），并最终将更多精神分析概念纳入他们的工作中，博斯科洛和赛钦更多关注循环提问方法，造成了米兰团队的分解。两个组织目前在意大利都有培训中心。

乔治·纳顿（Giorgio Nardone）是另一个著名的意大利家庭治疗师，他在MRI接受过培训。他与同事沃茨拉维克的关系很好，曾一起撰写过好几本书籍。纳顿目前在意大利的阿雷佐（Arezzo）经营着一家大型诊所，同时进行策略派治疗的项目培训。

代表性著作

沃茨拉维克、威克兰德、菲什《改变：问题形成和问题解决原理》（Watzlawick，Weakland，Fisch，1974），教育科学出版社（2007）

沃茨拉维克、比文、杰克逊《人类沟通的语用学》（Pragmatics of Human Communication），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有限公司（2016）

哈利《问题解决治疗》（Problem-Solving Therapy）

哈利《意志考验治疗》（Ordeal Therapy）

Selvini-Palazzoli & Luigi Boscolo & Gianfranco Cecchin & Guiliana Prata《悖论和反悖论：一种新的治疗限于精神分裂症或交互作用的家庭模型》，1978

Luigi Boscolo & Gianfranco Cecchin & Lynn Hoffman & Peggy Penn《米兰系统家庭治疗》，1989，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

理论观点

策略派方法在应用控制论和系统论方面非常引人注目，使得它一度成为家庭治疗学派中的热门学派。具有吸引力的部分原因在于它注重实务和以问题解决为中心，但它还有一个的魅力，在于不管家庭是否配合，策略派都可以智取或激发家庭的改变。

策略派方法给家庭治疗领域引入了两个最具影响力的观点：一个是家庭总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而使问题得以维持，另一个是对特定家庭需要有针对性的指导有时会带来突然的、决定性的变化。

在《人类沟通的语用学》（Pragmatics of Human Communication）一书中，沃茨拉维克、比文和杰克逊试图提出有关人类沟通的观点，并提出了一系列定律。他们提出的第一个定律是：人类一直在进行沟通。因为所有的行为都是沟通，且一个人不会没有行为，所以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沟通。

第二个定律是：所有信息都有报告（report）和指令（command）的功能（Ruesch & Bateson，1951）。对消息进行报告（或者内容）是在传达信息，而指令是关于关系的陈述。在家庭中，指令被模式化为规则（Jackson，1965），杰克逊使用家庭规则这样的术语来表述规律，而非条例。这些规则，或者说规律，维持着家庭的稳定性（Jackson，1965，1967）。平衡机制让家庭在面对分裂时回到平衡状态，从而起到抵抗变化的作用。杰克逊的家庭平衡（family homeostasis）描述了家庭系统保守的方面，类似于负反馈的控制论概念。根据沟通分析，家庭是作为目标导向和规则管理的系统而发挥功能的。沟通理论学家没有寻找潜在的动机；相反他们假定存在循环因果关系，并分析了沟通模式，这个沟通模式是由反馈环路中的刺激和反应构成的行为链。策略派治疗师将正反馈环路概念作为他们模型的核心。

对于MRI团队来说，它被演绎为一个简单而强大的问题形成的原则：家庭在他们的生活过程中遇到许多困难；困难是否成为一个问题取决于家庭成员如何回应（Watzlawick，Weakland，＆Fisch，1974）。也就是说，家庭经常做错误的尝试来解决他们的困难，并且发现问题仍然存在，并不断用更多的相同的解决方案进行尝试。这导致问题的升级，并引起更多的相同问题。所以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在大多数家庭中，默认的规则支配所有行为。如果是规则促进了那种僵硬的解决问题的方法，那不仅是行为需要改变，更重要的是规则也需要改变。当系统中只有特定行为发生改变时，这只是初级变化，而不是次级变化，次级变化是家庭规则发生改变时才发生的（Watzlawick，Weakland，＆Fisch，1974）。改变规则的一种方法是再定义（reframing）。如此一来，MRI的方法就非常简单：（1）识别维持问题的反馈环路;（2）确定支配这些行为的规则;以及（3）找到一种方法来改变规则以中断维持问题的行为。

家庭的正常功能

根据一般系统理论（general system theory），正常的家庭像所有的生命系统一样，依赖于两个重要的过程（Maruyama,1968）。首先，他们通过负反馈面对环境挑战来保持完整性。如果没有协调一致的结构，那就没有生命系统可以存活下来。另一方面，太过死板的结构也会使系统不具备适应持续变化的环境的能力。负反馈抵制破坏；正反馈加强创新以适应改变的环境。要认识到反馈的渠道就是沟通，这种认识使更明白地陈述情况成为可能：健康家庭能够适应是因为他们能够清楚和灵活地沟通。

MRI团队坚决反对有关正常家庭的标准：“作为治疗师，如果当事人没有表达不满，我们就不能把任何特定的运作方式、关联方式和生存方式看作是有问题的”（Fisch, 1978）。因此，MRI团队把自己的工作限定为消除表现出来的问题，而避免将家庭引向所谓的应该怎样行为的方向。

米兰团队努力保持一种“中立”的态度（Selvini Palazzoli, Boscolo, Cecchin, &Prata, 1980）。他们不使用预设观点和标准模型，而是通过提出问题来帮助家庭成员核查他们自己，从而暴露出隐藏的权力竞争，他们相信家庭能自己进行重新组织。

不同的是，哈利对家庭的评估是基于家庭功能良好的假设。他的治疗旨在帮助家庭重组成更加功能性的结构，有明确的界线和代际等级（Haley, 1976）。

行为障碍的发展

根据沟通理论，症状的实质功能是维持家庭系统的平衡状态。出现症状的家庭被视为陷于功能失调的、自我平衡的沟通模式之中（Jackson & Weakland, 1961）。这些家庭坚持他们僵化的模式，并用负反馈来对那些改变的信号进行反应。也就是说，改变不被视为一个成长的机会，而被视为一个威胁。

在策略模型中，对于问题的发展过程有三种解释。第一种是控制论：困难被错误的解决方案误导而变成了慢性问题，形成正反馈的升级。二是结构上的：问题是等级结构不协调的结果。第三种是功能上的：当人们试图相互保护或相互控制时，问题就会产生，从而使他们的症状为系统服务。MRI团队仅限于第一种解释，而哈利和米兰团队会接受这三种解释。

行为改变的条件

早期家庭治疗的目标仅仅是增强沟通。后来，这个目标被细化为改变维持问题的特定沟通模式。治疗师可以指出有问题的序列或干脆不让他们影响治疗的起色。第一种策略依赖于洞察力，并取决于改变的意愿。第二种则是企图在这个家庭的游戏中击败这个家庭。

对于MRI学派来说，解决问题的方法是扭转一直维持问题的错误的解决方案。他们认为，通过看到改变僵化的行为反应的后果，当事人能更加灵活的使用解决问题的策略。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当事人就实现了次级变化——改变他们应对问题的规则。哈利（1976）认为，告诉人们他做错了只能导致阻抗。他确信行为的改变会改变人们的观念，而不是其他的方式。米兰团队改变了这种行为主义的观点。相比于让家庭成员改变行为，他们对改变家庭看待事物的方式更感兴趣。这种从行为到认知的转变为建构主义和叙事运动奠定了基础。

治疗过程

治疗目标

MRI团队的长处在于简单。一旦问题得到解决，治疗就结束了。MRI治疗师帮助家庭制定明确而可实现的目标，治疗的首要目标是改变行为。哈利的方法也是行为上的，甚至比MRI团队更淡化洞察力的重要性。哈利的终极目标往往是家庭结构的重组，特别是其等级制度和代际界线。米兰团队的方法（Selvini Palazzoli, Boscolo, Cecchin, & Prata, 1978b）最初只是MRI模型的一个直接分支。他们扩展了参与维持问题的人的网络，但仍集中在如何暂停破坏性的家庭游戏上。他们不同于其他策略学派的是，他们更少关注问题，并且更感兴趣改变家庭成员暗中勾结的想法和改变他们怪异行为的动机。

评估

MRI评估的目的包括：（1）定义一个可以解决的问题；（2）找出维持这个问题的原因；（3）了解当事人描述这个问题的独特语言。前两个目标表明了要干预的问题是什么，第三个目标则说明了如何进行干预。

哈利对家庭的评估始于根据每个家庭成员对问题的观点来对问题进行详细定义。但是与MRI团队不同的是，哈利还会探讨家庭结构布局——尤其病态三角关系和跨代联盟——对问题的作用。除了结构问题之外，哈利和麦迪尼斯还考虑到了问题行为导致的人际结果。根据哈利的说法，患者显而易见的无助感通常成为与别人产生联系的一个有力的纽带，他们的需求和恐惧主宰了那些人的生活。

在米兰模型中，评估是从在初始会话中得到证实或未得到证实的初始假设开始的。这些假设通常建立在如下的假定基础之上：问题表现者的问题对家庭起到了保护性的作用。因此，对所表现的问题及家庭对该问题的反应的评估就基于一系列设计来探讨家庭相互联系的问题。例如，对“你和你妻子谁更担心这个问题”的回答就包含了家庭成员亲疏远近的假设。评估的终极目的是要对问题形成系统的看法。

MRI模型的六步处理程序

（1）介绍治疗的组织设置；
（2）询问问题的情况，并对问题进行界定；
（3）评估维持问题存在的行为；
（4）设定治疗目标；
（5）选择和制定行为干预的方法；
（6）结束治疗。

哈利和麦迪尼斯的方法

很难对哈利的方法进行描述，因为他的治疗方案是对每个个案量身定做的。如果“策略的”代表的是“系统的”，就像MRI的方式那样，那它也意味需要一些技巧，这才是哈利的治疗方法最本质的部分。哈利（1976）相信如果治疗想有一个完美的结果，那它必须有一个好的开始。因此，他把大量精力花在治疗的开始阶段。无论谁是患者，哈利在一开始都要和整个家庭会面。他的初始会面分为四个阶段：社交阶段，询问阶段，交互作用阶段，最后是目标设置阶段。

米兰模型

传统的米兰模型高度僵化。一般都由一男一女治疗师共同接待一个家庭，并且还有团队的其他成员观察治疗过程。其标准模式包括五个部分：会面前阶段、会面阶段、会面间阶段、干预阶段和会面后阶段。

（1）会面前阶段
会面前阶段，治疗团队会就家庭所呈现的问题提出一个初始假设。

（2）会面阶段
会面阶段，治疗小组成员将会验证，修正或者改变假设。

（3）会面间阶段
约四十分钟后，整个团队将单独讨论这个假设，并形成一个干预方案。

（4）干预阶段
然后，治疗师会重新回到治疗室，对来访家庭实施干预，干预或者通过对问题情境进行积极再定义（positive connotion）的方法，或者通过让家庭完成一个用来评估和引发家庭改变的仪式化任务。

（5）会面后阶段
最后，治疗小组进行会面后讨论，主要是分析家庭的反应和计划下一次的会面。

治疗技术

虽然策略派治疗师都认为有必要使用间接方法来引导家庭发生改变，但是他们在这样组的时候却形成了各不相同的技术。

MRI方法

再定义：一旦治疗师想到一种能够使问题得以维持的行为序列发生改变的策略，就必须说服当事人按照这一策略去做。为了使家庭接受所给的指导，MRI治疗师采用对问题进行再定义的方法来提高当事人依从的可能性。

反其道而行之干预：为了打破使问题得以维持的行为序列，策略治疗师会试图让家庭成员做一些违背常理的事。这种违反直觉的技术被称为反其道而行之干预（paradoxical intervention） (Haley, 1973; Watzlawick, Weakland, & Fisch, 1974) 。反其道而行之方法最常见的一个技术就是症状处方（symptom prescription），即让家庭继续或美化这个他们所抱怨的行为。在某些情况下，完成这个任务建立在希望家庭会努力顺从去做的基础上，从而可以迫使他们改变已尝试过的解决方案。

哈利和麦迪尼斯的方法

初始会面：哈利（1976）相信如果治疗想有一个完美的结果，那它必须有一个好的开始。因此，他把大量精力花在治疗的开始阶段。无论谁是患者，哈利在一开始都要和整个家庭会面。他的初始会面分为四个阶段：社交阶段，询问阶段，交互作用阶段，最后是目标设置阶段。

指导：哈利有时会通过给家庭布置一个任务来结束第一次会面。在随后会面中，指导会扮演一个核心的角色。指导不仅仅是为了带来改变，也是为了建立某种关系，有些指导会非常直接，有些指导采用间接的方式，间接的建议通常会在直接的建议不奏效的时候使用。

隐喻：隐喻是哈利方法中的另一个重要主题。在这个方法中，症状通常被认为是对潜在问题的隐喻。因此，孩子在学校的问题可能反映的是父母工作中的问题。一个行为不良的孩子或许反映的是一对未尽受职责的父母。一个成瘾的孩子或许是其他家庭成员暗中自我毁灭行为的线索。

假装技术：麦迪尼斯发现，如果采用某些假装技术的话，人们可能会愿意做一些他们通常不会去做的事情。这种策略就是让一个有症状的小孩假装有症状，让父母假装帮助孩子。既然假装有症状为家庭提供了一定功能，孩子就可以放弃实际的症状。

意志考验任务：方法是使症状表现得比其实际情况更糟糕。“如果让一个人维持症状比放弃症状更加困难，那么他将会放弃症状”。一个标准化的意志考验任务就是，如果来访者在白天表现出症状，那么他或者她就要在半夜起床并努力地练习症状。

教给沟通规则：海利认为在治疗的过程中，重要的是了解家庭的沟通模式，发现他们的不良沟通情况，教给他们沟通的规则。他主要提及的规则有以下几个：坚持清晰沟通的原则、自己表达自己的感受、观点应该被承认和每个人要直接对对方说话。

哈利和麦迪尼斯目前使用的疗法，被称为策略性人道主义方法（strategic humanism）虽然仍然包括给予指导，但这些指导现在更倾向于增加家庭成员的交往能力和爱的能力，而不是获取对他人的控制。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改变，表明关注点从改变等级的权力分配向增加家庭的和谐转变。

米兰模型

积极再定义：积极再定义源自MRI再定义症状的技术，认为症状具有保护功能。米兰团队发现如果患者的行为不被解释为保护具体的人，而是解释为维持家庭的总体和谐，那么阻抗就会得到解除，这就避免了家庭成员受益于患者症状的暗示，因此可以运用积极再定义，按照这种维护系统的方式来定义每个家庭成员的行为。积极再定义必须包括整个家庭系统，并且确认所有家庭成员固定的行为都在维护家庭的稳定性和凝聚力。治疗过程中，治疗团队要对患者的症状怎样适应于家庭系统提出假设，并且在会面中途休息后，把这个假设告诉家庭，同时也会告诉他们不要试图去改变他们的问题。

仪式化任务：仪式化任务让整个家庭加入到一系列与家庭规则和神圣感相反，或者夸大了这些规则和神圣化的行动中，仪式也可以使积极再定义得到戏剧化的表演。米兰团队还基于“奇偶日”模式设计了一套仪式化任务（Selvin， palazzol等，1978a）。例如，在一个家庭中，因父母控制而陷于僵持时，那么他们可能会得到这样的安排：在一周的偶数天里，爸爸应该负责患者的行为，而妈妈就是在那儿也不要管。在奇数天里，妈妈应该对这些行为负责，而爸爸则不管这件事。这种安排再次打破了家庭僵化的规则，而家庭成员应该做出不同于之前的反应。

循环提问：循环提问是贝特森提出的双重描述概念在临床上的应用。循环提问旨在避免来访者思维的自我中心和线性因果关系，引导他们在相关联的背景中看待自己的问题。

案例

MRI方法

沃茨拉维克及其同事们描述了一对年轻夫妇的困扰，他们的父母仍然把他们当成孩子，为他们把好一切事情。尽管丈夫有足够的薪水，父母仍然给他们送钱和奢侈的礼物，甚至连饭店支票也一分不让他们付等等。策略治疗小组帮助这对夫妻解决他们的困难——父母的溺爱使他们变得无能，而不是更能干。他们要求这对夫妇表现得无能，而且依赖他们的父母，而不是告诉父母他们不需要帮助，像这样做的时候导致他们的父母生了气，终于不再管他们了。
（节选自《家庭治疗》11版第5章）

哈利和麦迪尼斯的方法

这种动力关系可以在马克和布里安娜的案例中看到。马克变得越来越沮丧，并且在失去工作后拒绝再找工作。六个月过去了，他几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他仍旧像有正常收入那样花钱，而布里安娜尽管作为一个注册护士需要去工作，但她还是和孩子们呆在家里。布里安娜责备马克缺少行动，时不时地冲他吼叫进一步地加重了他的失败感。她是孩子教养方面的行家。她带他们去教堂。她拥有学士学位，而他只上过两年的大学。

随着马克越来越抑郁，并且做的事情越来越少，布里安娜不得不回去上班，并且放弃和孩子们呆在家里。马克通过他不做事情——“因为他很抑郁”——用家庭曾经支配他的方式来支配他的家庭。他现在照顾孩子（虽然不能布里安娜让满意）,并且在布里安娜上班的时候呆在家里。没有人再去教堂，因为布里安娜需要在周六晚上值夜班。在马克失去工作有失败感的时候，马克的抑郁使权力开始变得不均衡了。布里安娜对家庭生活的情绪化控制曾经因为马克挣钱养家糊口这一事实给抵消了。当他失去这个角色的时候，这对夫妇之间的权力就变得不平衡，马克不得不找到另外一种权力形式去替代他的收入。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抑郁的无助感使马克拥有了这种权力。
（节选自《家庭治疗》11版第5章）

米兰模型

问：谁最会对卡洛的抑郁症感到烦躁不安？
答：妈妈。
问：妈妈做了哪些事情来帮助卡洛？
答：她会一连好几个小时地和他谈心，并试图为他做一些事情。
问：谁最赞同妈妈帮助卡洛的方式？
答：开处方的精神病医生。
问：谁又不赞同呢？
答：爸爸。他认为不应该允许卡洛做他想做的事。
问：谁会同意爸爸的做法呢？
答：我们都认为卡洛得到了太多的溺爱。还有奶奶。祖父可能会赞同妈妈的做法，但他已经去世了。
问：卡洛是在他的祖父去世前还是去世后换上抑郁的？
答：去世后不久，我猜。
问：假如祖父没有去世，这个家庭现在是否会有不同？
答：嗯，妈妈和奶奶可能不会有这么多的冲突，因为奶奶不会和我们住在一起。妈妈就不会一直这么伤心了。
问：如果妈妈和奶奶没有这么多激烈的冲突，妈妈也不那么伤心，你觉得卡洛会怎么样？
答：我想他也可能更幸福。但是接下来他可能又要和爸爸发生冲突了。
（节选自《家庭治疗》11版第5章）

参考文献:

王丽萍. (2006). 家庭治疗的流派和发展脉络探究. (Doctoral dissertation, 鲁东大学).
迈克 P. 尼克尔斯, 肖恩 D. 戴维斯. 家庭治疗[M]. 11.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集团, 2018.

策划|李玉莲
编辑|杨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