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经济不平等社会降低人的情绪智力?
本期作者:欧阳露雪
【文献选读】
Coco有话说:
许多研究发现,高经济不平等与一系列的负面社会现象有关,如更多的暴力、抑郁和更少的人际信任等。也有不少研究探讨了其中的机制。今天介绍的这项研究为我们理解上述现象提供了一个新的解释,即高经济不平等可能会削弱人们感知和理解他人情绪的能力,因而使人更不关心周围人的需求和痛苦。
社会阶层是指因为拥有资源的不同(如财富、权力等)而形成的分布于社会层次结构不同位置的群体,它塑造着个体基本的社会认知过程,如人们如何理解和解释他人。以往关于社会阶层与情绪智力关系的研究发现并不一致,有的认为社会阶层与情绪智力呈负相关,有的认为二者呈正相关,还有研究未发现二者之间的相关关系。因此,研究者认为可能存在其他调节二者之间关系的因素。
感知经济不平等指资源在各阶层之中的分配的差异大小。研究者认为,在高经济不平等环境中,高阶层可获得的利益更大,因此会驱使人们为了更大的利益而竞争,从而变得更加关注自我。而更高的自我关注与更低的情绪智力相关,因此研究者提出假设1:个体感知到的经济不平等程度越高,情绪智力越低。
此外,在高经济不平等的环境中,高社会阶层者更能自给自足,因而更可能认为不需要花费社会认知资源来正确判断他人的情绪;而低社会阶层者,无论环境的不平等程度如何变化,都不太影响其自身的感受,他们更可能发现自己处于社会底层,因而需要依赖他人,需要更密切地关注他人的需要和情绪。由此,研究者提出假设2:对于感知到更高经济不平等程度的人,社会阶层能负向预测其情绪智力。
对于情绪智力,研究者关注了两个方面,情绪理解能力和情绪感知能力。前者指通过情境因素推断他人情绪的能力;后者指通过他人的表情准确理解其情绪的能力。
研究者通过五个研究验证了上述两个假设。研究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研究框架图
在研究1a中,研究者想要验证感知经济不平等和社会阶层对情绪理解能力的交互作用。在线上平台招募了美国被试469名,使用量表测量了被试的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和主观社会经济地位(主观SES),使用情绪理解情境测验测量了被试了情绪理解能力。在该测验中,被试需要阅读不同场景中的人物故事,并选择主人公最有可能经历的情绪。此外,研究者还测量了被试的性别、保守主义倾向和对高经济不平等的接受程度等作为控制变量。
结果发现,在控制了无关变量后,主观SES和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均能负向预测情绪理解分数,二者交互作用对情绪理解分数的影响显著,在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较高的群体中,主观SES对情绪理解分数的负向预测作用更强(如图2所示)。研究1b在另一批美国被试中使用相同的方法再次重复出了研究1a中的效应。这表明,随着个体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的增加,主观SES对情绪智力的负向预测能力逐渐增强。
图2 研究1a中高、低感知经济不平等群体中主观SES对情绪智力的预测作用
在研究2a中,研究者使用情绪感知能力作为情绪智力的指标,想要再次验证感知经济不平等和社会阶层对情绪智力的交互作用。研究在线上招募了美国被试284名,并用量表测量了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和主观SES,最后使用眼神读心测验(“Mind-in-the-Eyes” task)测量了被试的情绪感知能力。在眼神读心测验中,被试需要根据不同的眼部图片来推测图片中人的情绪,具体示例如图3所示。
图3 眼神读心测验题目示例。图中的情绪为严肃的、羞愧的、惊慌的还是困惑的?(加粗显示的为正确答案)
结果发现,在控制了性别、保守主义倾向和对高经济不平等的接受程度后,主观SES和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均能负向预测情绪感知分数,二者交互作用对情绪感知分数的影响显著,在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较高的群体中,主观SES对情绪感知分数的负向预测作用更强(如图4所示)。这表明,随着个体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的增加,主观SES对情绪智力的负向预测作用逐渐增强。
图4 研究2a中高、低感知经济不平等群体中主观SES对情绪智力的预测作用
研究2b试图使用相同的方法在加拿大被试中重复研究2a的结果,但在控制了无关变量之后,只发现了感知经济不平等能负向预测情绪理解的分数,没有发现主观SES及感知经济不平等×主观SES的交互项的预测作用,没能重复出研究2a的结果。研究者推测这可能是加拿大的经济不平等程度(Gini = 0.307)低于美国(Gini = 0.391)所造成的。
在研究3中,研究者探索了是否可以通过操纵对经济不平等的感知来影响人们的情绪智力。研究通过线上平台招募了共972名美国被试,然后将其随机分入高经济不平等和低经济不平等两个条件中,让其观看一段1分半时长的动画视频。对于高经济不平等条件的被试,视频提出经济不平等程度在最近几十年里不断加剧;而对于低经济不平等条件的被试,视频提出因为社会福利支出的增加,经济不平等程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剧。之后,为了增强操纵的效果,两组被试还分别被要求描述当前社会有多么不平等或平等。最后用一道题测量了被试对于当前社会经济不平等程度的感知。其他变量的测量方式与研究2a中相同。
结果发现,在控制了性别和保守主义倾向后,主观SES负向预测情绪感知的分数,但没有发现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对情绪理解分数的预测作用。主观SES×感知经济不平等的交互项的预测作用边缘显著,在感知到高经济不平等的人群中,主观SES对情绪感知分数的负向预测作用更强。随着感知经济不平等的增加,主观SES对情绪智力的负向预测作用逐渐增强。
因为不同研究的结果并不完全一致,为了检验结果的稳定性,研究者对以上五个研究进行了内部元分析。在控制了无关变量后,结果发现,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对情绪智力的负向预测显著,主观SES×感知经济不平等的交互作用显著。
总的来说,研究发现更高的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与更低的情绪智力有关,并且当感知经济不平等程度高时,低SES个体和高SES个体之间的情绪智力差异最明显。这体现在了情绪感知能力和情绪理解能力两个方面。
这项研究或许能为以往关于经济不平等的后果提供一些新的解释,也为以往研究关于社会阶层和情绪智力之间关系的不一致结果提供可能的解释。
参考文献:
Schmalor, A., & Heine, S. J. (2022). Subjective economic inequality decreases emotional intelligence, especially for people of high social class. Social Psychological and Personality Science, 13(2), 608-617.
https://doi.org/10.1177/19485506211024024
推文作者:欧阳露雪
插图:刘彦伯
编辑:刘彦伯
排版:彭重昊